酒酿小狗·

「吻到尽头竟会惧怕这一生太短」

【热雪】8

朗姆酒Alpha x冬雪Omega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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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斯扬醒来的时候,反应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。天花板是有点泛黄的白色,周围很安静,只有输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药液的声音。

 

他将头稍稍往左偏了一些,看向旁边那张床上仍然处于沉睡中的陆方幼。

 

陆方幼情况并不算太好,炎症带来的高烧几乎要了他的命。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,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,他的身体状况实在太糟糕了,像是一个飘在空中的风筝,只要轻轻一挣,就会彻底飞向云层。

 

窗被拉开了一条缝,风从屋外灌进,映在墙面上的阳光随着晃动的帘子被分割成一个个不规则的阴影。程斯扬咳嗽了几声,看了看自己的输液袋。

 

自从那日接到消息将人送往医院后,他几乎半刻没有松下,别提吃饭睡觉,就连水也没有喝过。凌晨时陆方幼身上的仪器再次传出尖锐的报警声,程斯扬守在手术室外,站了不过十几分钟,就被主治医生叫到了一旁的办公室。

 

情况很不好,手术风险很大,但陆方幼没有任何亲人,能做决定的只有程斯扬。通知单上的文字排列成乱码符号,程斯扬沉默地看着上面“截肢”两个字,最终还是签了字。钢笔滴下的墨迹越来越大,他只觉得面前的世界也在飞速旋转成一团混沌的黑色,可当他闭上眼睛时,扑面而来的却是几年前他们毕业时那场风。

 

由夕阳染成的云是红色的,陆方幼踮起脚,微微张开双臂,带着树木味道的风吹起了额前的发,他的眼底蔓延着天边的落日。

 

“真好啊!”陆方幼对他说,压不下的笑意从他的嘴角挑起,“从今天起,我真的是一个战士了!”

 

等到程斯扬再次醒来时,陆方幼已经做完了手术,保住了命,失去了双腿。

 

墙壁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,程斯扬蓦然想起一件事,他抓起枕边的手机,毫不犹豫地拔下了手背上的针。

 

“唔……”

 

就在他推开门时,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呻吟。

 

*

 

“程上校,打您电话一直没有接通,您爱人的那场庭审会已经结束,结果很好,指控被驳回了。但是他拒绝了我的帮助,还申请了不公开的庭审会,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,但参与会议的专家都说,小苏先生很厉害。”

 

程斯扬站在十字路口,轻轻呵出一团白气。明明已经到了晚春,再过几日就要入夏,可不知为什么,连夜骤降的温度却将这座城市再次拉回了冬天。

 

离开医院后他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,直升机上没有信号,程斯扬于是反反复复点开这条短信看了许多次。

 

登机之前他给苏执打了一次电话,但是没有人接,程斯扬不确定他是否还处于庭审会中,于是只能给他发了个消息。可直到直升机起飞,苏执也没有回。

 

短信是他托的律师发来的, 附带了一张“指控无效”的盖章文件。

 

红灯时间很长,足有一分多钟,程斯扬拿出手机,又打开了一次聊天框——苏执还是没有回复他,也没有接他的电话。

 

屏幕即将熄灭时,却又被摁亮了。设置为锁屏的照片是苏执,他靠在沙发上,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,被笼在午后的阳光中。

 

最初,程斯扬的确不是那么喜欢苏执。

 

这没什么好隐藏的,他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,那枚戒指套在苏执或者别人的手指上也并没有什么关系,因为不在乎,所以连带着也不那么关心苏执。

 

苏执很懂事,他很好地履行了一个上校夫人的义务。结婚这一年来,当其他同事提起家里任性又调皮的小omega时,程斯扬总是没有任何参与讨论的资格,因为苏执实在是太乖了。

 

他知道苏执的“听话”源于对自己的喜欢。苏执的喜欢实在太过于明目张胆,热烈得如同火山熔岩,从他欲言又止的每一个眼神里窜了出来。可在面对程斯扬时,苏执却像变成了一只小狗一样,想要靠近的心理明明都表现在了摇出重影的尾巴上,却总是顾前顾后地始终在他身边有点距离的地方打转。

 

他也知道苏执在害怕什么,那次接到苏执落水的消息时也怕过——程斯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转变,或者是被苏执一个接一个的吻烫得太深,又或者是苏执每次看向他时,目光里的爱意是那样毫无瑕疵却又无比绝望。

 

他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苏执,想要拥抱他,亲吻他,告诉他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,苏执担心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,他们将会有很好的余生,告诉他自己愿意和他做任何事。只要苏执开心,他可以陪他看一辈子的星星。

 

最后的倒计时过后,绿灯亮了起来。

 

程斯扬往前走的时候,突然看到了一片很小很小的白色,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。

 

——下雪了。

 

程斯扬抬起头,越来越多的雪花从灰色的天空中飘下。

 

再过几天就要入夏了,却在此时下了一场雪。四周的人群纷纷发出惊叹声,雪花落在他黑色的衣袖上,程斯扬低头去看,是两片完全不一样的形状。

 

听说世界上不会出现完全一模一样的雪花,每一朵都是独一无二的。

 

程斯扬想伸手去碰,可雪花很快就消失了。

 

“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躺在病床上的人因为太久没有说话,声音有点嘶哑。

 

“他……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。”程斯扬选了一个形容词来回答,“不管是对于我,还是对于他自己。”

 

在这次久违的谈话末尾,陆方幼苍白的面容上牵起一个笑容,看向程斯扬,“之前……你问过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。你很着急,一直想要我给出一个答案。”

 

程斯扬也笑了起来,过往的记忆被彻底吹去了浮尘。

 

“是的。”他说,“但是现在不需要了。”

 

*

家里很安静,程斯扬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多多,却没有任何回应。

 

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那时的样子,除了沙发。

 

原本放着的那个小小的毛绒星体不见了。

 

程斯扬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小的人,可当他拨通苏南煜的电话、话筒里传来的终于不是冰冷的机械音时,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抖。

 

“苏执不在。”苏南煜语气很平淡。

 

“那他……在他的老师那里吗?他一直不接电话,我……我有点担心他。”

 

其实这些话说出来一点也不难,他担心苏执,他想念苏执,他喜欢苏执——可程斯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和苏执讲过。

 

阳台的窗户拉开了一半,风将雪吹进屋里,天灰得有些沉沉的窒息感。

 

“老师?”苏南煜嗤笑一声,“多多的导师上个星期就已经离世了。”

 

“程斯扬,你一点都不了解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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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结束了感觉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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